楼继伟：问题资产若不处理 二次跳水不是不可能

　　摘要：要解决危机，必须将短期的危机应对措施与长期改革结合。人们担心，一旦刺激政策退出，经济将面临再次下滑的危险。

　　近一年，政府、学界、企业界对经济复苏以及金融市场发展趋势的讨论十分热烈，重要的原因是此次危机后经济复苏超过人们的预期，股票市场和大宗商品价格也迅速回升。

　　这主要依赖于各国政府强大的经济刺激计划、企业恐慌之后回补库存，以及消费刺激的措施等短期因素。经济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仍然面临结构调整、防范经济系统性风险、资源和环境约束等问题。短期的刺激政策很难长期持续，而且效应递减。

　　要解决危机，必须将短期的危机应对措施与长期改革结合。人们担心，一旦刺激政策退出，经济将面临再次下滑的危险。

　　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在2008年9月急剧恶化之后，美国政府被迫迅速出台多项救助措施，实施金融救助计划和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创造了大量的廉价流动性，而这么多流动性并没有流入实体经济，而是在金融市场和金融体系内部循环，推动了股市、大宗商品等资产价格上涨。

　　目前，资产价格上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实体经济，似乎出现了一个小的泡沫。资本市场的回暖，使得金融机构收入增加、资本减值的压力剧减，处理问题资产这类事情动力不足，在政策和商业层面都失去了动力。

　　当前华尔街丰厚的利润大部分来自交易收入，与借贷无关，信贷市场依然低迷，资产证券化和杠杆融资市场仍然停顿，金融体系的造血功能仍旧没有恢复。目前的复苏，只不过是通过大幅度增加政府支出代替私人投资、私人消费的下滑。

　　同时，刺激政策的效力正在逐步递减。就财政政策来说，赤字不能无限增加；就货币政策来说，利率已经趋于零，货币乘数迅速缩小，再继续扩张央行资产负债表也推动不了货币供应量。资产泡沫形成，到一定程度还会再破裂。仅靠政策刺激换来的经济增长只能是临时的，反而会损害货币的价值基础。

　　我们认为，政策制定者必须把眼光放远一点。现在似乎向远处看了，看到了碳关税，看到了欧美国家率先提出在高尚道德掩盖之下的贸易保护主义等。

　　造成这次金融危机的直接问题还没有解决，特别是金融体系方面的问题。在短期应对措施发挥作用之后要继续着眼于彻底的金融体系改革，建立功能健全、运作良好的信贷市场，实现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之间的良性循环，经济才可能走上可持续增长的道路。

　　年初，IMF有一个分析，认为美国有2.2万亿美元不良资产需要处理。现在，差不多一年过去了，处理了约8000亿美元，其余1万多亿美元呢？似乎已经不是问题了，已经被淡忘了。

　　上世纪80年代末，美国储贷协会发生危机。当时美国成立了资产重组管理公司RTC，负责对储贷协会进行重组、清理；90年代中国政府借鉴了美国RTC的做法，下了很大决心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负责处理四大银行的不良资产。我记得，2002年朱镕基总理在全国人大之后的记者会上讲到我们是学习和借鉴美国RTC经验，成立了四个资产管理公司，处理不良资产。还确实是美国政府高级官员向我们政府介绍的，提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认为必须尽快处理，如果不处理，经济增长的基础很不巩固，风险很大。

　　只有妥善处理金融机构的问题资产，才能从根本上恢复金融体系的健康。目前这些问题还是要处理的，如果不处理，“二次跳水”不是不可能。